一路风景如画。雅江海拔低,前后都是高山,盘山公路弯来弯去,地图上看,有的路扭曲如麻花,有的甚至是五环形状,让人惊叹,也让人头晕。
“看看,那里有个路标!上面写着康巴汉子村!”坐在副驾驶周择大声喊。
“好奇怪的名字。‘康巴汉子’,是什么当地土特产吗。”鹤说。
“有什么奇怪的,丹巴也有美人谷。”陈根妮马上回复。
“用美女来命名不奇怪啊。美人仙女相关的地名蛮常见的,比如四姑娘山。”鹤说。
“让我查查。网上说这里是雅江康巴汉子村,原名杰珠村,杰珠藏语为‘甲初’,意为‘汉族驿站’。这里是茶马古道重要驿站,即茶马古道汉族的驿站之意,被历史学家誉为‘康巴第一茶马古道驿站’。下面还有图文,说是村里村里仅呷哇家就有30多条彪形大汉,有一天,村长不知怎么意识到了帅哥的经济价值,就连夜去注册了商标,村名也改了。”周择一字一句地念着手机屏幕上的介绍。
“这个村长,很有远见啊!这就是现在最火的‘男色消费’啊,美貌创造价值啊。男网红比女网红红起来容易太多了,打赏也多太多了。”鹤说。
“是啊,关于打造男性网红这方面,这个村其实走在理塘前面。只可惜,看图片上那些他们村民自己选出来的帅哥,实在是阳刚有余,秀美不足,去摔跤和放牛还行,但是出不了圈,吸引不了大批对当地不了解的圈外粉丝。”周择表示同意。
“你俩怎么看待这种把帅哥当作旅游资源的行为?”陈根妮问。
“赚钱嘛,不寒碜。”周择说。
“把帅哥当作旅游资源?这只是一个噱头吧,怎么可能真是让人参观帅哥呢。他们既不可能像《魔力麦克 Magic Mike》里的帅哥一样跳脱衣舞给咱们看,也不能乖乖站好任咱把玩,大概率也不知道怎么用嘴巴和身体取悦挑逗女性。当然不能算是什么能赚大钱的资源。”鹤对此很不屑。
继续往前开了一会儿就到了理塘县城。这一路海拔虽然很高,但是路况非常好,坐在车里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一下车走几步就觉得天旋地转。坐车屁股疼,下车脑袋疼。
路上的很多藏族妇女一手牵着一个孩子,一手抱着或背着一个孩子。襁褓中的小孩头发乱糟糟的,皮肤红彤彤的,有好多人的脸颊上明显有晒伤结痂的痕迹,甚至痂有好几层。一些纪录片显示藏族妇女年纪很小就嫁人生子,操持家务了。街上的很多女性满面风霜,看不出来年龄,不知道是孩子的妈妈还是祖母。这里的生活真的非常苦啊。
“人生海海,山山而川,不过尔尔”。在仁康古街的入口处,三人找了家名叫“人生海海”的咖啡厅歇脚,只有陈根妮要了一杯美式,寡淡如水。其他两人脑袋疼,不想吃喝东西。一直捧着手机刷刷刷。
“你们看,大众点评网上,理塘的每家店都说自己是谢霆锋推荐餐厅。谢霆锋这人怎么回事?这些店他都吃过吗?而且,他什么时候跑到这种山区来了?”
“不知道,生意人嘛……成都的好多店,也是,谢霆锋推荐餐厅。收钱了吧,大概。”鹤每说一个词都要思考半天。
从咖啡店的玻璃窗可以看到外面湛蓝的天空。我修图都不敢把天空修得这么蓝,这么澄澈,鹤想。这不是一般的浅蓝色,地平线处颜色稍浅,头顶的蓝色变得很深很深,似乎天空成了一片真正的透镜,隐隐向渺小的人类现出了在那之上的浩瀚无穷的漆黑宇宙。
在这里,地球就像被罩在一个透明罩子里的培养皿,供更高维的宇宙生命来观测。
欧美小说里,经常出现一句话,“她的眼睛湛蓝湛蓝的,深不见底,好像要把我吸进去似的”。现在,身处世界高城理塘的三个女孩逐渐理解了这个比喻,头顶的那抹深蓝色是美的,也是神秘的,甚至有点儿令人毛骨悚然。世间一切美到极致的东西总能撼动久居尘世的心灵,带着点让人想要去死的魔力。
可能受到了高原的影响。咖啡厅里的三人都有点儿心不在焉,不过,也许她们从旅途第一天就开始心不在焉了。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几天,即使是胃口一向很好的鹤也吃得很少,拍照片和解说视频的时候都恹恹的。陈根妮的精神还好,每天喝几大瓶水,也几乎不吃东西。
在店里休息够了,三人想去长青春科尔寺,但是不知道怎么上山。路窄窄的,也不太平坦。鹤打开窗户,大声询问路边的一位藏族妇女。
“您好,请问你知道去长-青-春-科-尔-寺怎么走吗?”鹤一字一句地说,怕对方听不明白。
听到这几个字,这位妇女立刻双手合十,神情肃穆了起来,她低吟了一长串的话,鹤猜测是某段经文,感到有点悚然,担心自己的话触犯了某种禁忌。然后,藏族妇女手指了指前面的车,示意跟上去。果然,几个拐弯之后,三人发现自己已经在寺庙前面的空地上了。
下车之后,她们发现一群小麻雀叽叽喳喳地落在旁边的围墙上,几只红嘴山鸦(Pyrrhocorax pyrrhocorax himalayanus)也飞了过来。它们围着一个巨大的蜂巢状的物体飞来飞去。
“这是什么?那个很大坨的?”周择问。
“是个喂食箱子吧!”根妮回答道。
三人说着就走到了墙根下,仔细观察那个“喂食箱”。那一大坨是一个糌粑。一个人头那么大的,棕色的,被稳稳地放在围墙上的糌粑。一群红嘴山鸦霸占了这个糌粑,大声吵着把小麻雀们赶走,大口进食,等三人更靠近一点的时候,红嘴山鸦也飞走了。
“在这么苦的地方,没有宗教信仰会很难熬吧。”周择没话找话地说。
“那些经书谁读得懂啊?天天研究那些玩意儿头发都要掉光。没有音乐才叫难熬呢!”鹤轻声说。
“和尚本来也没头发啊。”根妮说。
三人紧紧地挤在一起,并排坐在台阶上,大腿靠大腿,没有缝隙,就像三只挤在一起停在电线上的小麻雀。寺庙选址极佳,坐在这里,山脚下的小镇和毛垭大草原一览无余。这正是一个适合发呆的地方。这时,一只橘白猫咪“喵呜喵呜”地叫唤着,从大殿正门口经过。
“是猫咪。”
“是啊,是弥勒佛用来暖脚的小猫。”
小猫走下台阶,很快消失在某扇窗棂之后。
“鹤啊,你刚刚说没有音乐会很难熬。是吧?”周择问。
“是啊。”
“那些磕长头的苦行僧算什么呢?他们的世界里,除了宗教信仰,还有什么别的东西吗?”
“我不知道。那些人的存在,是不是证明了一个人只要拥有了精神食粮,靠着一点点食物就能活下去?”
“是啊,我们的祖父母那一代人,日子过得非常非常苦,那个时候,他们常常在嘴里念叨的‘盼头’,可能就是这个玩意儿,全靠一点希望吊着一口气,宗教只不过将其具现化为具体的神像了。”
“那我们呢,我们现在靠什么吊着一口气?”根妮突然插嘴道。
“缺氧不缺精神,艰苦不怕吃苦”。鹤眼神涣散,把贴在墙上的标语念了出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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