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事,虽然算不上传奇,但考虑到“女主角们”的生长环境,也可以说是励志段子了。
记不清是具体哪一年的事了,反正是两千年刚过没几年。
那年我跟父母是在农村伯父家过的年。伯父家有两个长的极漂亮的姐姐,都是在年初二那天回了娘家,这才知道原来还有“初二回门”这样的习俗。
说起我这两个姐姐,真是让人刮目相看。不“刮目”不行啊,如果你不认识她俩,第一次见面,肯定觉得这么漂亮俩姑娘,估计心思全放在挑男朋友这种事上面吧…
可虽然生在农村,长在农村,但是这二位真的是多才多艺,一手刺绣的活计学自我奶奶,我奶奶可是当年全县数得着的顶尖绣娘,那手艺没得说。
不光是会刺绣,两个人的吉他还弹得好极了,不光是吉他弹得不错,琵琶和阮琴弹得也不错。
可一般来说,玩乐器是需要钱的,这种事也只有城里小孩才有条件去实践。
可她俩是农村女孩呀,伯父家也不是家境多富裕,怎么有条件有时间去干这个?一般人的想法是:她俩即使不上学,也不用干农活忙家务吗?学还是上的,高中毕业,再往上,我伯父倒是乐意,她俩反正没考上。至于家务,倒是也干,但家里不指望她们,她们上面还有三个哥哥,都结了婚,三个嫂子人真是不错,家务活基本上全包了。所以对她俩来说,自从三个嫂子陆续进门后,家务活基本上属于可干可不干那种,于是她俩时间有了。
可有时间没钱也不行啊。她们最开始怎么买的第一把吉他呢,自己打工,就在小镇上帮人忙活小吃店。
后来看到电视上说外地小龙虾喜欢吃的人越来越多,立刻把工作辞了,姐妹俩自己摆了一个卖小龙虾的摊位!
要知道那可是九十年代末,还没多少人吃那玩意呢。尤其是在农村,哪个小孩没掏过小龙虾,谁不知道这玩意肉粗,又不鲜,谁买这个?
一开始生意不行是肯定的!于是她俩又调整思路,先免费赠送,镇子上的人都认识她们,所以无论是大排档客人,还是大排档的老板,都不会拒绝。
面对她俩赠送的小龙虾,从一开始的不屑一顾,到后来觉得不错,转变态度的时间倒是快。于是两人一个人守着两三张桌子继续摆摊,另一个就提着篮子,在镇子上转悠,无论是大排档还是各家看店的老板,都问一问,看有没有人买。
这里得解释一下,为什么大排档老板不跟她们抢生意?原因很简单:一个是货源有问题,那会还没人去人工饲养小龙虾,所以稳定的货源很难;还有个原因我分析就是人的惰性,不愿意接受新事物。第三就是,你看着俩漂亮姑娘忙活,你跟她们抢生意,你好意思嘛,你丢不丢人?
而我俩姐姐怎么解决货源呢,太简单了!回家直接跟俩上小学的侄子说五毛钱一斤,收…我侄子再跟村里一帮调皮捣蛋的孩子打个招呼,就解决了。
那会农村孩子哪来的零花钱,一斤龙虾能换五毛对他们来说不少了,要是有时间去沟里忙俩小时,一次两三块钱就到手了,这对农村小学生是有吸引力的,学校门口买汽水或者冰棍绝对够。
再说我那俩姐姐做龙虾手艺,那会也没什么麻辣小龙虾,什么蒜香小龙虾,没地儿买去。她们怎么做的呢,请教家里老人,按照炖兔子肉的办法做出来的。兔子这东西是野物,红肉,肉是够香,但是做不好有一股土腥味,要重味调和改良口味,所以阴差阳错,歪打正着,居然让她们把小龙虾伺候好了。
就这么一点点起步,为了她们“玩”的梦想,一点点努力。经过一个夏季的忙碌,居然挣了五千块钱,对她们来说是第一桶金了,当时一把普通吉他也就一两百块,足够了。买到吉他后,俩人这才想起来自己不认识五线谱,至于吉他怎么弹——弹棉花的方法显然是不行的,于是又跑去城里打工跟人报班学琴…
也得亏我伯父心宽,由着她俩,在城里两年下来,不仅仅是把吉他学会了,其它弦乐器也八九不离十,可以说神速了!更有意思的是,这俩人居然在城里开了个小吃店,专门卖牛肉炒饭。最高峰的时候,一晚上能净赚一千多,这可是九十年代,不是后来。
钱是有了,但玩乐器的时间没了,于是她俩雇了几个没什么文化的中年妇女,每天一个人坐镇店里,另一个出去学乐器(我真是佩服她俩佩服的紧,这不是那么容易下的决心,没执着的内心根本坚持不下来)。
那个在店里坐镇的姐也有意思,客人少的时候,就坐在店里自弹自唱,还成了店里特色,结果生意搞的越来越火,她俩倒好,搞了个限时营业,过了点就关门…
玩乐器的人都知道,玩过了头就想组建乐队,单打独斗不过瘾吧,于是又找了几个朋友,搞了一支小乐队,店里撤了俩张桌子,把地面垫高一部分,乐队就在店里演出…你见过有乐队的小吃店吗?她们就是这样的。
于是小吃店越来越火,地方不够用了,又换了个面积大的。这些人为了和环境匹配,还专门找节奏慢的抒情曲目来唱——有个食客姑娘毛遂自荐要当主唱,这就等于在店里捡了个歌手(后来这位歌手去参加湖南卫视的海选,居然进了前五十大名单)。
事情过去快二十年了,小吃店早就不在了,变成了设施齐全的饭馆,一开就是六个,三年疫情对她们居然影响不大。
俩姐姐后来结了婚,也不再玩乐队了,可她俩这一身的劲头没落下,转过身又去忙活绘画,用她们的话说,什么年纪干什么事,现在是需要安静的时候——年前还在说要送我一幅山水呢,不知道过几天见了面,能不能到手。
顺便说一句这俩姐姐居然成了本地书画协会的理事,画出来的作品真像那么回事,不过理事是怎么混上的,回头我要问问她俩[笑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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