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年,父亲二十六岁(虚岁),在那时农村人的眼里,已经算是大龄青年了。他还是家里男孩最小的一个,已经超过当时同龄人的结婚年龄了,在村里属于对婚姻没希望的人了。早年由于家里的原因根本无暇顾及他的婚姻问题,连温饱都不能保证,再说还有三个哥哥都没成婚,可就在这一年父亲成家了。
关于黄河以北地区,尤其是晋陕蒙交汇地区。1947年(民国三十六年)是有记载的自然大灾之年。全年干旱,颗粒无收,1948春天饿死了不少人,受灾范围之大,影响之深也是现代史中有深度影响之年,了解历史的人或者是上了年纪的人都知道那个遍地饥荒的年代。据父辈人后来回忆叙述当年的情景,基本上可以说是饿殍遍野,哀嚎不断。因为要面对饥饿,生病,还有狼害三重叠加在一起的灾难。据说那两年间狼吃了不少人,我的母亲就是从狼嘴里生还的。
由于这样的年景,当年的农历四月份,我父亲把我母亲接到了我们家。
母亲生于1933年,小父亲十岁。姥爷家离我们家不是很远,大概十多公里左右,但父亲接母亲到我们家成婚时,并不是从姥爷家接的。因为在1937年姥爷姥娘由于意外同时两个人身故了,时年只有三十多岁 ,我母亲只有五虚岁。我舅舅十一岁,还有一个小舅舅才约两岁左右,那个小舅舅随着我姥爷姥娘死后不几天也饭死了,夭折了。当时剩下我大舅舅和我母亲两个孩子无依无靠了,在生死无法保证的情况下,他们家族长辈主张让大舅舅给人家当童工喂牛去,把我母亲童养给离我们家更近一点的一户人家做养媳。时间到1948年春,年景特殊,那户原来童养我母亲人家向周围的人发话说,为了保他自家人的命,不想再养这个童养媳了,以减少人口 来保证他们的口粮。可那年月没有人愿意再给家里增加人口的,都自身难保,发话几天后也没有人愿意收留。
有一天那户人家把我母亲打岀门外让去挖野菜,她岀去到了一个山坡上就饿晕过去了,实际是让她岀去自生自灭去吧,我上面说过,那年狼害非常严重。果不其然,在她晕过去后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想大约也就半小时左右吧,狼就来了,正在用爪子扒拉她,刚才在她脖子上张口要咬,正好让同村的三个同是挖野菜的中年妇女看到了,协力把狼赶走了,又把她送回给那家童养户家里。据母亲后来回忆说,她是回去后才慢慢的苏醒过来的,但狼的伤害给母亲脖子上和右胳膊上都留下了很大的伤口。她说后来好长一段时间由于伤口化脓感染好不了,因为没作任何处理。母亲脖子上的两个狼牙印记很明显,右胳膊上的是狼爪挖下的三道条横伤口,多年后伤口的那部分肌肉颜色还是发白发亮的。
从那家人发话几天后,我爷爷奶奶他们知道这个事儿了,家里就商量着把那户人家不要快死的童养媳收留到我们家吧,眼看着家里几个男孩子最小的都已二十六岁了,能把这个童养媳养活了,也正好能给父亲成个婚,家里决定了后,就借了别人家的一个毛驴,去和那家人说,愿意收留这个童养媳,可人家说,童养媳在他们家养媳十多年了,必须向我父亲他们要两个银元,其实算是身价吧,可我爷爷他们哪有两个银元,最后说通给一只山羊,达成协议后我父亲就把我母亲从那户人家家里用走时借的那头毛驴驮着接到我们家,也算是正式娶进门了。说好的那只山羊还是秋后才给的那户人家,兑现了母亲的身价,“一只山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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