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好尴尬!我正对着车补口红时,车窗落下来了。
更尴尬的是,坐在车里的人,是我小时候天天欺负的人,他那时穿着碎花小裙子,哭着要当我小媳妇儿!
可他现在未免也太帅了点?
1
“嗯嗯,快了,马上到马上到。”
和闺蜜约好了逛街,我一边编着瞎话,一边对家楼下停放的某辆黑色轿车,掏出了口红。
刚咧嘴,门牙旁的小辣椒呼之欲出。
掏到一半,眼前的车窗突然降下。
里边的眼镜帅哥上下看我一眼,从旁边抽出纸巾。
对我微微一笑。
当时的尴尬场面,说是能脚趾扣出三室一厅也不为过。
我嘴角抽搐的接过来,“谢,谢谢啊。”
“还要吗?”
帅哥目光落到我脸上一角,笑得很是体贴,“你口红沾牙齿上了。”
“……”
玛德毁灭吧。
“乔落落。”他突然开口。
我一愣,“我们,认识?”
仔细辨认他的脸,下瞬我得出一个可怕的结论,尖声叫了出来。
“你是白翊?!”
“难为你还记得我。”
帅哥渐渐敛了笑,推了推鼻梁上的镜片,“这么多年不见,我可--”
“想死你了,乔落落。”
2
故友重逢,就算没有两眼泪汪汪,至少也该来个深情拥抱缅怀过往。
可我跟白翊不一样。
认出他的那刻,我几乎可以称得上落荒而逃。
“平时逛街你可是最积极的,今天怎么不在状态?”
或许是我表情太过郁卒,逛街到一半,闺蜜林雪拉着我到休息区坐下。
我望着她,一脸欲哭无泪。
“雪雪啊,我冤家回来了。”
林雪瞪大眼,脱口而出,“你那个小媳妇儿?”
我一手蒙住了眼,痛呼,“作孽啊!”
说起我跟白翊的渊源,那要追溯到我的孩童时期。
打小我们就在一个院里子长大。
那时候的我性子顽劣,而白翊看起来娇娇小小,没少被我欺负。
好几次我会故意逗他,让他穿裙子,吓得他真以为自己是女生。
晚上睡觉都哇哇哭地怀疑自己性别。
就连最后他们家搬走,我都欠揍地往他包里塞了个洋娃娃。
这么多年过去,风水轮流转。
他肯定是找我报仇来了。
果不其然,一小时后,我就接到了来自我父皇大人的来电。
“落落啊,你白叔叔一家回来了,正好你在外面买点菜,我们好好招待人家。”
我直言拒绝,“爸,我还在三环外呢,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要不你们先聚着不用管我?”
“臭丫头你说什么呢!白叔叔以前对你那么好,你天天上人家里吃零食拿玩具你忘了吗?一个小时后要是看不到你人,今晚你就给我睡外面!”
“没关系乔叔叔,让落落把位置发我就好,正好我开了车,可以去接她。”
那头居然传来了白翊清磁的嗓音。
我还没来得及拒绝,父皇大人欣然应允,“那行,辛苦你了啊小翊,我这丫头不成器,让你看笑话了。”
喂喂喂,老爸你清醒一点!这货要来接我肯定没安好心啊!
“不是爸,不用麻烦人家了,我打车回来就是。”
“就这样定了,你赶紧把位置发来。”
电话咚一声挂断,我收到了白翊的微信号。
林雪捧起我的手,“想开点,至少你小媳妇儿声音听起来还是很温柔的。”
我把手抽了出来,又捧住了她的手。
“……你耳朵什么时候聋的?”
3
我和林雪就声音滤镜这一命题探讨起劲时,白翊的车已经稳当的停在了我们面前。
车窗降下,林雪激动的捏住了我小指,“我去,你怎么不早说你冤家是个极品!”
我没好气地回她,“加上你,我身边的极品还少吗?”
上车后,白翊的声音带着调侃传来,“你朋友挺热情。”
我尴尬的挤出一笑,“哈,是吧。”
回想刚才,当林雪扒着车窗要白翊微信的那一刻。
我真的很不想承认她是我闺蜜。
白翊扫我一眼,“乔落落,你很拘谨?”
我一顿,又笑,“什么拘谨,你看错了吧。”
“是么,”他勾了勾唇,下秒倏的靠近。
清新微凉的木调香萦绕过来。
我立马抱胸大吼,“你干嘛!”
他一手揽到我肩膀旁,将安全带拉过来叩好。
卡扣入槽的那声轻响,将脸色通红的我惊醒。
“害羞?”
白翊似笑非笑地盯着我,眼神若有似无地扫过我耳垂。
“这可不像你,以前硬坐在我身上喊小媳妇的劲头去哪了?”
我虎躯一紧,顿时心虚,“你都说了,那是小时候。”
他眯眼看我,几秒后呵地轻笑,收回了目光,一手搭上方向盘。
“去哪儿买菜?”
4
我总觉得白翊这次回来目的不简单。
他跟小时候的差别太大了,就连我这个混迹多年的职场老狗都看不透他。
求生欲告诉我,要离他远“亿”点。
所以当车在农贸市场外一停,我立马推开车门,“你就在车里等我吧,我去买就行。”
话音刚落,两条大长腿已经杵到了我旁边,“走吧。”
“……”
我盯着他下颌,突然发现他长得好高,我一六五的个子才堪够到他脖颈。
“怎么了?”
见我没动,他低头看我,镜片反射后的眸格外清泠。
“呃没。”
我慌的回神,先迈开步子。
要命,他刚刚低下来的那个角度也太上头了。
思绪飘飞间,我们走到一处卖鱼的摊贩前。
我问他,“白叔叔秦阿姨喜欢吃鱼吗?”
“还行。”
他插着兜,语调漫不经心。
突然偏头看我,“你怎么不问我?”
我正跟老板指着要哪条,随口答了句,“你不是在这儿吗,有什么想吃的直接买。”
他低头,轻轻笑了。
“多年不见,你对我还是这么敷衍。”
“乔落落。”
就着低头的姿势,他朝我瞥来一眼。
“你就不怕一会儿我告诉你爸妈,你小时候偷穿泳衣亲我的事吗?”
我脑子轰然一炸。
还没有所反应,他又俯身凑到我耳畔,温热的气息吐在我颊边。
“还把……那个东西拿来吹气球。”
靠!
我连忙跳离他看向周围。
好在老板打鱼去了,也没其他人注意到我们。
“白翊,闭嘴吧你!”
我羞恼的瞪着他。
我算看明白了,这丫本质已经黑了。
他现在适合叫“黑翊”
5
一到家,我和坐在客厅的白翊父母打招呼,脸色的笑容还没散去。
白翊这厮就将鱼和水果顺到同一手,拿过我手里的菜进了厨房。
语气格外温顺乖巧,“周姨,菜买回来了,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
阿西,抢我台词。
还没来得及咬牙,老父皇已经吹胡子瞪眼。
“快去帮忙!年纪这么大了不知道心疼你妈,人小翊比你懂事多了。”
我一口老血闷上胸口,憋出一句,“知道了。”
白翊这丫就是一披着羊皮的心机狼!
我有预感,今天的晚饭绝对会是我有史以来最憋屈的一顿。
果然,之后的饭桌话题,以我父皇母后作主要输出方。
全方面的围绕白翊优秀努力,和我不求上进,作开场白和结束语。
口才演绎结束,脑力活动--麻将上场。
我赶紧找个借口,“爸妈伯父伯母你们先打着哈,我出门消消食。”
母后大人码牌同时,不忘飞来一眼,“欸,你把小翊叫上一起。”
白翊正百无聊赖地换台。
见他有放下遥控器的架势,我连忙开口,“我就是吃多了下楼转转而已。”
白翊推了推鼻梁上的镜片,目光落过来,嘴角的笑格外惑人。
“正巧,周姨的手艺太好了,我也有点吃多,就跟你一起下楼转转吧。”
乔落落。
卒。
6
“白翊,我可能要多逛一会,白叔叔他们打完麻将你肯定要开车送他们回家,要不你就先回去?”
路上,我先忍不住开口。
他瞥我一眼,慢条斯理地来了句,“不急。”
“我家,就住在你隔壁栋。”
我讪笑,“呵呵是嘛。”
好吧,看来他铁了心要跟我耗了。
“乔落落。”
他叫我。
“……怎么了?”
总感觉这丫每次叫我都没好事。
“你是不是--”
他忽地停了脚,直直打量我,像是看透了我的小九九。
“害怕我拿小时候的事跟你算账?”
虎躯顿时一僵。
我飞快看了眼四周,惊悚的发现,是在公园里的小径上。
除了路灯,周围一个鬼影子都没有。
恐怖的念头瞬间冒了出来。
白翊……该不会想在这里揍我吧?
我心头发毛,忍不住后退。
“白翊啊,我承认小时候的确做了很多逗弄你的事,给你带来了阴影。那是因为不懂事,我向你道歉,或者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就一个要求,你别动手行不行?”
周边路灯也很应景的忽明忽暗。
“哦?”
他挑挑眉,眼底泛起诡异地光,“是吗?”
“当,当然,我从来不骗人的。”
我咽下一口唾沫,紧张的看着白翊一步步向我走近。
他有双漂亮的桃花眼,不笑的时候眼皮微微下敛,给人一种冷冽的沉郁感。
“你说的对,乔落落。”
“那些事的确给我带来了阴影,很长一段时间我甚至不敢上厕所,生怕别人发现我跟他们不同。”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我,语气逐渐低沉。
不知不觉,我后背撞到了路灯上。
他突然一步上前,抓住我的手,“你知道那时候我有多害怕吗?”
此刻的白翊跟长辈面前的成熟温雅不一样。
他脸色晦暗莫名,比明灭的路灯还要吓人。
我腿肚子都在颤抖,“我,我我——”
我能说我现在也很害怕吗?救命妈妈。
他冷冷一笑,“更可笑的是,过后你还来安慰我。”
“想知道你当时怎么做的吗?”
我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话了,“怎,怎么?”
白翊收住笑,目光紧盯着我,突然俯身,一口叼住了我耳朵。
7
我整个人都傻了。
眼睛瞪着漆黑的夜空,脑子里全是电视上那些因童年某些事有了阴影,长大后报复社会的恐怖新闻。
温热的鼻息喷在我脖子上边,白翊的唇齿在我耳垂间碾磨。
似乎是在试探从哪儿下口比较好。
“白白翊啊你别吃我,我肉老不好吃的。”
“别人都说人肉是酸的,你别为了报复我虐待自己,要是吃坏了肚子去挂盐水打点滴很痛苦的。”
“我以后一定好好孝敬你,你让东我绝不往西,你让我拉屎我绝不敢窜稀,千万别吃我。”
我哆哆嗦嗦,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颤抖地用余光瞥他。
发现白翊的肩膀,似乎在微微抖动。
愣了愣,终于反应过来。
“白翊,你在逗我?”
后者埋在我颈间,肩膀抖动的频率逐渐加大,最后毫不克制地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乔落落,你现在可真让我惊喜。”
他身体后仰,笑到眼角都微微泛光。
能看出,是真得很开心。
我想着自己刚刚的熊言熊语,恨不得原地挖个洞跳进去。
见他还在笑,我无能狂怒。
“你够了啊白翊。”
正想在他洁白的鞋上比划两脚。
“乔落落。”
他的声音却陡然认真起来。
“其实这次我回来,是有一件事想做。”
他静静看着我。
我不自觉地,也跟着正经,“什么?”
手机突然响了。
他望了我一眼,眸里闪烁看不懂的光。
我不自在地移开目光,“怎么,不接?”
他走到旁边。
下瞬,娇柔的女声在那头小心翼翼的唤。
“白翊,我错了……”
8
白翊打完电话,面色已恢复如常。
走过来看着我。
我指了指手机,“你,女朋友啊。”
说不清心里哪儿怪怪的。
“算吧。”
他颌首,目光看向一旁的树丛,语气轻淡,“曾经。”
我瞥向一边,瘪瘪嘴,“女孩子闹点小脾气是很正常的,要是真喜欢,多点耐心哄哄不就好了。”
话音刚落,他扭头看我。目光幽幽,语气里多了几分莫名地怨怼。
“乔落落。”
“还不是因为你。”
我眼睛瞬间瞪得比牛眼还大,“什么意思?”
青天大老爷在上,我可什么都没做啊。
白翊却蓦然安静下来,不再说话,回去的路上将深沉贯彻到底。
任我在一旁急得像只上窜下跳的猹。
他跟个千年老蚌一样怡然不动。
9
回到家,我把自己扔上床。
拿过枕头垫着下巴,从手机里扒拉出白翊的微信。
冥思苦想半天,敲下一行字。
--听说貌美的人心胸都很宽广,要不以前的事,咱俩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等好半天,我都快要睡着了,那边才慢悠悠晃来一句。
——貌美我承认,至于和解,你想得美。
我被最后几个字打得心梗。
觉也不睡了,连发八百字小作文给林雪。
末尾附带一句,--看看,他果然报仇来了。
林雪回了个抠鼻的表情。
--没那么严重吧宝,我觉得你小媳妇儿看起来挺好挺绅士的啊。
我劈里啪啦打字。
--那都是假象,假象!以后我要是没回你消息,直接坟头烧纸吧,我肯定寄了。
--你太悲观了,我倒觉得他对你挺上心的。
--可不是,上赶着报复我呢。
林雪之后说了什么,我也没听不进去,手机一丢。
满脑子都是我被白翊摁在砧板上,疯狂摩擦的画面。
却没注意到。
丢在书桌上的手机,突然奇怪地闪了下。
10
几日后。
“老乔,你是我的神。”
同事见我满面笑容的敲字,佩服地竖起大拇指。
“也就你,在这样惨绝人寰的996下还能笑得出来。”
我捧着咖啡,乐呵呵喝了一大口。
“不要迷恋姐,姐不只是个传说。”
最近公司有个大项目要做,我们这一组被分到了外宣。
整天不是在策划方案,就是在提交方案。
同事天天叫苦连天,也就我苦中作乐。
至于原因,很简单。
降低见到白翊的频率。
事实上,我的担忧没有错。
自白伯父一家人回来后,我妈和白翊的妈,就像坨连体婴一样黏在一起。
整天不是在研究这个红烧鲈鱼怎么做,就是在讨论那家美甲的花色好不好看。
关键她们连体婴就算了,每每来我家还非捎上白翊。
她们是有话题了,可害惨我了。
白翊接到那通来自前女友的电话后,每当看向我,目光总有种若有似无地幽怨感。
让我总忍不住菊花一紧,虎躯立震,所有的心理建设通通消散无踪。
如此这般,跟白翊比起来,996算得了什么,007我都可以!
一番豪云壮志的思想洗脑后,我又开始了伟大兴奋的社畜生涯。
事实证明,人不能太乐观。
也许你自以为的庆幸安稳,只是老天爷攒着,要给你来波大的。
很快,我就笑不出来了。
11
彼时我正在高处,愉快的左铲右铲,帮社区老大爷清理走廊上的牛皮小广告。
白翊悠悠而来,自下而上,瞥着我。
那目光,颇玩味。
“哟,几天不见,开发了副业?”
或许俯视他的角度,给我带来了自信。
我鼻孔朝天,放肆一笑,“怎么,是不是这样看我特别帅?”
他点点头,“远近高低各不同,你帅得很励志。”
一愣,我没听懂,“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单纯对腿短也能爬那么高,表示感叹而已。”
他倚着门框,耸耸肩。
样子很欠打。
我龇牙,冲他没什么威慑力地挥挥手中的铲子。
白翊勾唇,目光偏了偏,突然不动了。
“乔落落。”
“干嘛?”
我不想再看他,回头继续铲广告。
他清咳了声,语调奇异,“提醒你,最好别往左边看。”
人都是有逆反心理的,他这话一出,我下意识往左瞥了眼。
不看不打紧,这一瞥,我整个人都快蹦起来了。
耗子!
一只大黑耗子!
一只油亮水滑目光炯炯的大胖黑耗子!
“白白翊~你快赶~~赶走它啊啊啊啊~~~”
天知道我有多怕这玩意儿,一句话愣是转了七八个调。
白翊眉梢挑了挑,不动如山,“它在高处,我怎么帮你赶?万一刺激到了,恐怕更会往你那儿跑。”
似乎是为了验证这一句,那蓄势待发的耗子露出尖牙,直直对我冲了过来。
我头皮一下就炸了,嗷了声就往下窜,忘了此刻还在梯子上,脚下一滑直接摔了下去!
“啊!”
“小心!”
白翊也没想到会这么突然,直接伸手来接我。
“啊!!——啊?”
想象中的腚痛没有发生,空气中隐约有声闷哼。
我闭着眼,搓搓手里的东西。
这是啥?
睁眼的瞬间,我看到了白翊五彩斑斓的脸。
他似笑非笑,说的话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有杀气,“乔落落,我还真是欠你的。”
视线往下,白翊的领口敞开,锁骨性感,肤色极白。
衬衣的两颗扣子,不翼而飞。
咳。
现在我知道,手里的东西是什么了。
讪讪一笑,还没来得及说话,熟悉的声音在前面响起。
“你们这是?”
12
只见我妈和白翊的妈手挽手,姐妹好儿出现在我们面前。
尤其我妈,扫了眼白翊,目光往我手上落了落,倒吸一口气。
比起她,白翊妈妈显然见多识广,捂嘴呵呵笑开。
“这俩孩子感情就是好,让他们闹吧,我们进屋去。”
我妈被她拉着,跨门的时候,白翊妈妈突然回头。
饶有兴致地往我手里望了眼,目光意味深长。
被她看得莫名,我低头一看,一口气吸得比我妈还长。
刚刚下来太慌了,我另只手上还扯了张小广告。
上边明晃晃两个字格外刺眼。
办!证!
“乔落落,舒服吗?”
我还沉浸在社死里无法自拔,白翊冷不防来了句。
“什么?”
我抬眼看他,这才发现身处何地,连忙从他怀里跳下。
“咳咳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扫眼间,不经意瞥到脸色恢复如常的白翊,耳垂居然微微泛红。
我一怔,鬼使神差来了句,“那什么,你胸肌不错。”
他整整衣服,纤长的手指搭在衣袖上。
闻言,掀起一边眼看我,“当然。”
“以你不成比例的体重,要是没练过,我手早就废了。”
什么叫不成比例的体重?
看了看自己的细胳膊细腿,我嘴角抽搐。
这家伙的嘴是真损。表面正经,背地里死劲焉儿坏。
要是在我心里排毒舌腹黑表,白翊肯定第一,断层那种。
“白翊,别忘了你小时候还不成比例呢,我还不是抱过你!”
“是吗?”
见他偏着头,好像在回忆。
好不容易压他一头,我双手叉腰,“那当然。”
“以前我还抱着你转圈圈呢,你可以吗?别说以前了,就算是现在,我也照样可以!”
我脖子一昂,语气轻狂。
“这说明什么,说明你练得还不够!”
白翊静静望着我,似乎想说什么,目光突然闪了闪,点点头,“行。”
下秒,坦然地冲我张开手臂,正儿八经道,“抱吧。”
“让我开开眼,看看你要怎么抱我转圈?”
盯着他摆好的架势,我傻眼了。
这家伙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13
转圈圈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转圈圈。
我怀着痛定思痛的态度,跟林雪说了这件事,那边传来她的感叹。
“唉,小可怜,我看你还是从了吧。以你的段位,是斗不过你小媳妇的。”
我不服,“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破船还有三千钉呢。”
那头,林雪默了瞬。
声音复杂了些。
“落落,我怎么觉得,白翊这次回来,你的反应过于大了?”
“难道……是之前的刺激还没过去?”
我僵了僵。
张嘴下意识想反驳,却找不出什么话。
林雪说的刺激。
是某次,我偶然在父母门外听到的对话。
那时,白翊被海外多家名牌大学保送。
而我,只勉强搞了个二本。
我爸感叹,“我们家孩子要是能报送,我做梦都笑醒。本来还想着两家人亲上加亲,可小翊这孩子是真出息,以后前途不可限量的。”
“我们落落,还是算了吧。”
我在门外,怎么说。
滋味挺不好受的。
从小,我跟白翊,就仿佛站在了硬币的两面。
他成绩优异,受人喜爱,性格很好。
而说到我,邻居们的统一印象就是乔家的捣蛋女。
女孩子这么野,以后不好管教的。
我爸妈虽然看起来凶,但其实很宠我。
我一直觉得,每个人的生活方式不一样。
不一定非要读书才能有好出路。
可那次的对话,却也真让我体会到了什么叫差距。
之后,我没有选择读大学,而是复读了一年高三。
为了断舍离,我卸了多年的游戏,还直接把号卖给了别人。
那几年发奋图强,到现在,也能从事一个不错的单位……
我想得出神。
“落落,落落,你还在听吗?”
回过神,我连忙开口,“我在。”
林雪在那头所有所思,“其实,我一直有个疑惑。”
“什么?”
“既然白翊前景那么好,为什么不继续深造,反而要在这时候回国呢?”
我摇摇头,也很不解。
脑子里突然闪过什么。
白翊回来那晩,好像说要做一件事。
当时被电话打断了。
那时候的白翊,到底想说什么呢?
手机又突然响了起来。
我从床上坐起,接通。
“喂?”
那边却一声不吭,只隐隐有人的呼吸声传来。
“你是谁?”
没人回答。
嘟一声,那边挂断。
盯着屏幕上的陌生号码。
我皱眉。
最近u已经好几次接到这样的电话了,每次用不同号码,打来却都一声不吭,然后过几秒挂掉。
是谁的恶作剧吗?
14
当晚,我失眠了。
抛去那几通古怪的电话不谈,最困扰我的,还是关于白翊。
他为什么回来?
其实想知道这个答案很简单,打个电话问问就好了。
可对于他,我感情挺复杂的。
说讨厌吧,没到那地步。
说嫉妒吧,又没那么夸张。
反而小时候很喜欢他,不然也不会总缠着他跟我玩。
不过,白翊应该是讨厌我的。
他家搬家当天,我才从其他玩伴那里听到消息。
他们都在说,白翊摆脱了我,终于不用再和我这个魔女玩。
我当时不信,跑去白翊家的时候,他真的在收拾自己的小背包。
小孩子的感情都是幼稚又别扭的。
我生气地塞了个洋娃娃给他,哭着跑出他们家。
从此再没联系过。
一晃眼,这么多年过去了。
他,回来了……
我正盯着电脑发呆,同事推推胳膊,递来手机。
“欸老乔,听说你会玩这个,我去上个厕所,你帮我打一下。”
“你可以拿去厕所打啊。”
他满脸无奈,“你知道的,我要是往那儿一蹲打游戏,没半小时起不来,这样还能快点。”
我瞟一眼他屏幕。
这游戏是我以前经常玩的那个。
“行吧。”
我接过手机,冲他摆摆手,“你快去快回啊。”
混战打得正酣,一条推送突然蹦了出来。
我扫了眼,心头咯噔一声。
那是一条同事关注的up主刚发的新动态。
让我意外的不是内容,而是这个up主的名字。
--蝴蝶飞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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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连忙划下状态栏,名称的后缀是几个异形符叠加在一起,这种组合会撞到的几率很小。
而他头像,是我曾看过无数次的尾翅泛蓝的褐色蝴蝶。
我倒吸一口凉气。
不可能巧合到这种程度。
这家伙,居然是我以前游戏里的好友!
“老乔你故意的吧!”
我正吃惊,身后传来一声哀嚎。
一只手过来夺走手机,看着黑下来的屏幕,同事磨刀霍霍。
“额呵呵呵,许久没打了,失误失误。”
我找了个借口忽悠过去。
16
白翊打来电话的时候,我正在回家路上,鬼使神差地,搜索那个UP主。
他的声音很清淡,“乔落落,你家附近有哪些好的礼品店推荐吗?”
语调不痛不痒,我的防御系统自动开启。
“干嘛,你在请教我?”
那边笑了,“如果你态度端正点,我可以提醒你一下。”
我瘪瘪嘴,“我凭啥告诉你。”
突然感觉这样和白翊斗嘴,心情很好。
我是不是病了?
“所以你不知道?也对,是我考虑不周,不是所有女孩子都知道这些,更何况你。”
“……”
上面的话我收回。
这家伙才真有嘴欠的毛病。
见我没说话,白翊轻声开口,“再过几天,是周姨的生日。”
我一愣,赶忙算了算日子。
还真忘了!
“白翊,你记性这么好?”
“我不止记得周姨,还记得你。”
“三月二十七。”
他的声音略低,尾音透着浓浓的颗粒感。
来不及诧异,他又发出死亡疑问,“你呢?”
“乔落落,你记得我的吗?”
那边的人静静等着,几秒后,一声轻嗤。
“真没良心。”
“……五月十一。”
我握紧手机,又重复一遍,“白翊,你的生日是五月十一。”
静了好一会儿,白翊的声音才重新响起,语调多了丝愉悦。
“算你良心涨了点。十分钟后,津南路口,等我。”
不知为何,我也有点高兴。
挂掉电话。
嘴角的笑却在下秒僵硬住了。
手机上的画面停在up主的主页。
最新动态是一张照片。
一人执笔在纸上描画,指节修白如葱,腕上系着一根黑色鎏金手绳,上边刻着什么。
这条手绳。
我在白翊的手上看见过。
17
站在津南街口,目光凝在走来的欣长身影上。
不得不说,白翊的皮囊真得很能蛊惑人。
明明是很普通的白T黑裤,偏穿出了让人移不开眼的感觉。
我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就是这里?”
白翊仰头打量我身后的店。
“嗯,进来吧,正好有上新款。”
进了店,林雪穿着工装冲我挤眉弄眼。
收回杂乱的思绪,我咳了声,“上次你见过的,我闺蜜林雪,她在这里上班。”
林雪扬着热情的笑容走来,“嗨,你好啊。随便看,有选中的跟我说。”
“好的,谢谢。”白翊有礼地跟她打招呼。
趁他挑选饰品,林雪拉我到一边咬耳朵。
“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
“昨天的问题啊,你有直接问他吗?”
我摇头,“没有。”
林雪一脸恨铁不成钢,“乔落落,你真的活该寡王。”
见我愕然,她低声嘀咕,“你想想,一个阿姨的生日而已,他为什么这么在乎,还放弃国外的前程天天往你家跑,你真当人家这么闲吗?”
我怔了怔。
说实话,此前我一直以为白翊回来,是真的找我报仇来着。
可这段时间,他除了嘴上损我,什么也没做。
林雪翻了个白眼,“你有时幼稚得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人白翊根本没把那些当事,就你有被害妄想症,一个劲儿瞎折腾。”
我濡濡唇,身后忽然传来女店员的惊呼。
回头一看,白翊倚着玻璃窗。
低着头,手里把玩一个镜面魔方,修长的手指上下翻飞,眼看还原一大半。
纯白色的礼盒,静静放在桌边。
想必是早选好了,见我和林雪在说话,没有打扰。
我目光落到他手上,毫不意外地看到了那条黑色手绳。
女店员还在一旁娇羞地称赞好厉害啊好厉害。
刹那间,我突然想起那个up主的昵称--
蝴蝶飞飞。
我眯眼,抱胸。
呸,这花蝴蝶。
18
回去的路上,白翊走在我身边。
动了好几次唇,我都没有说话。
“前面有个诊所,要不要去看看?”
他突然开口。
“什么?”
我不明所以地望他。
他轻轻勾唇,笑了,“你嘴角要是再抽几下,就能夹死苍蝇了。”
“……”
哪天我要是真寄了,白翊的嘴绝对算一大帮凶。
“我--”正开口,电话又响了。
这次是我妈打来的。
“什么?!”
我有点不太相信那头的话,瞪着眼。
“你说,白翊的网恋对象来找他了?”
19
说实话。
我从没想过,白翊这样的人居然还会网恋。
当看到坐在我家沙发上的女生,一脸小白花模样的捧着玻璃杯时,我还是一副半懵逼的状态。
“白翊!”
一声娇呼,泫然欲泣。
娇柔的小白花扑了过来。
白翊先是皱眉,随后一把将我怼在了他前边。
我,“???”
不悦的嗓音自我身后传出,“我不是说过,我们已经没关系了吗?”
好家伙,妥妥的渣男发言。
这个女生,难道就是上次给白翊打电话那个?
“……就是她吗?”
女生的目光对向我,眸底闪过几分郁色。
“出来谈。”
我看不到白翊,只能听见他的声音冷了好几度。
他和女生从我家离开。
我妈走到我旁边,慢悠悠拿着水杯,一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模样。
斜眼睨我,“啧,你就这么平静?活该没男朋友。”
我忍不住嘴角抽搐。
怎么地,合着今天一个个都算好了轮流调侃我呗?
还有,啧什么啧,都说了那些霸道总裁的沙雕剧少看啊喂!
“……妈,听你这意思,你知道点什么?”
“具体我也不清楚,你王姨说,小白跟她没见过几面,这女孩子倒是缠人,追到这儿来了。”
王姨就是白翊的妈妈。
我有些疑惑,“那他们是怎么网恋上的?”
“好像是什么游戏吧,我也不懂那些。”
“哦。”我拿过她的水杯喝了口。
我妈突然语气幽怨,“你看看人家,多主动多勇敢。你要有这觉悟,说不定我们两家早成了。”
我噗的一声喷出水,眼睛瞪得比牛大。
“什么?什么成了?”
母后大人不停戳着我脑袋,一脸怒其不争。
她的表情和林雪不能说是毫无关系吧,简直是一模一样。
“王姨跟我说了,小白这次就是专门为了你回来的。我们天天给你们制造机会见面,你倒好,哪次回来不是两眼抹黑倒头就睡,国家领导人都没你忙!”
我盯着她的嘴,什么也没听见。
大脑嗡嗡的。
满脑子都是那句“专门为了你回来”。
专门……为了我?
“为什么?”
我小声呢喃这句话。
我妈停住嘴,皱眉看我,“什么?”
“白翊,为什么要专门为了我回来?”
我眼神晶亮地盯着我妈,半是疑问,半是期待。
身后门开了。
“这个问题,我来回答你。”
20
小区的花园里。
白翊站着,我坐着。
一切的一切,都要从一个大型网游说起。
那时我还在念高中,游戏里,有个很酷炫的昵称--风儿吹吹。
我整天沉浸其中,大杀四方。
稳,毒,狠。
还被游迷们赋予了一个亲切的称号,毒寡妇。
很多人觉得我这样的,八成现实里没男朋友。
呵,男人,只会影响我挥鞭的速度。
彼时我不屑一顾。
没多久,游戏里出现了一个单挑怪。
他先是把排行榜前十的高手都挑了个遍,无一败绩。
最后,给我下了战书。
我能受这委屈?我挥鞭多年,神功早已大成。
爽快地应战,相约紫禁之颠一决雌雄,哦不,一较高低。
没想到单挑怪是个技术挂,十八般武艺轮番上阵。
最后我们愉快地打成平手。
俗话说不打不相识,我们互加了好友,交流操作心得。
没想到他和我意外地合拍,简直就是世另我。
这人,便是蝴蝶飞飞。
自那之后,我每次上线他都在,一来二去,我们熟络起来。
有时生活里的不如意,学习上的偶尔压力,我都会跟他说。
听到父母对话的那次,一激动,我把号卖了。
卖了之后,冷静下来,才想起还没跟他说。
不过那段时间他很少上线,估计也忙吧。
渐渐地,我就把这事忘了。
“那阵子毕业答辩,奥数竞赛,很多事堆到一起。等到闲下来登游戏,我才发现你换了头像。”
“可能那个时候我太笨了,完全没想过对面已经不是你,还傻兮兮地跟她解释,考试很忙,备题太累……”
“没多久,我向对面的人告白了。”
“她答应了。”
“意外看到她照片的那次,我整个人都傻了。”
他低头,自嘲地笑了声。
“好笑吧,活了这么多年,这是我最离谱的一件事。”
我实在不解,“为什么,她不告诉你——”
他偏过头,看着花坛里的满天星。
“我不知道她的心态,事情说清之后,我卸载了游戏。”
“不知她从哪得到了我的号码,一天打几次电话,坚持做我女朋友,很认真地说喜欢我。还说--”
说到这,他看了我一眼,“前主人要是真在乎,也不会一声不吭就把号卖了。”
我心里涌上愧疚,“我……”
白翊打断我,“其实那阵子我挺迷茫的,甚至,我一度觉得玩那个游戏,是我这辈子做过最愚蠢的事。”
“就算你没有卖号,我们真的在一起了,你喜欢的是蝴蝶飞飞,而不是我白翊这个人。”
“搬家那次,你从我家跑开,”
他看着我,一字一顿。
“你说,再也不想看到我。”
“……”
我哑了。
原来这世上,不止我幼稚,白翊也是。
两个笨蛋。
要怎么跟他说,当初我之所以下定决心好好学习,不止是受了刺激。
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不想跟他差距太远。
可现在的白翊,应该不会这么轻易相信吧……
我窝着长椅上,低头环抱双膝,忽然感到很挫败。
过往和现在已经紧缠在一起,成了理不清的乱麻。
我要是他,我也不信。
21
事实上,我永远低估了白翊这个人。
他静立在我面前,一双眼波澜不惊的,注视我。
“但现在看你这样子,似乎,我读完研就回国的这个决定,做对了。”
我赫然抬头。
“这几年形形色色的人,我遇到很多,但不妨碍,”
“乔落落,我还是喜欢你。”
心脏突然狂跳不停,我呆呆地看着,白翊伸到我面前的手。
“你在游戏里曾说过喜欢马贝珠,我原本计划你答应的那天,亲自回来给你带上……”
“兜兜转转,但愿现在不晚。”
洁白的掌心里,静静躺着一条黑色手绳。
“乔落落,你对我,不是完全没感觉,对吗?”
22
我回到家的时候,都还处在一副幽魂的状态。
真的,就这样和白翊在一起了?
目光落到腕上的手绳,上边依稀残留白翊的温度。
我站在客厅,没开灯。
脑子里还回荡着他离开时的话。
“回国之前我就下了目标,要么成为你的人。要么,成为你喜欢的人。”
“不管如何,我赖定你了,乔落落。”
阿西,这家伙的嘴是不是练过,说起情话来一套一套的。
我跑进浴室,看着镜子里红得跟猴屁股有一拼的脸。
拿出手机告诉林雪。
“看来用不了多久,我就要把你屏蔽了。”
我疑惑地问,“为什么?”
她没好气地摆手,“我可不想狗粮吃到撑。”
“我们才开始呢,哪有那么夸张。”
刚说完,差点把舌头咬了。
--白翊邀请你语音通话。
“我就知道,”林雪瘪瘪嘴,“去吧去吧,和你的小媳妇坠入爱河去吧。”
盯着镜子里脸色红润的人,我摸着嗓子地咳了声。
“喂?”
那边沉默一秒,“你卡痰了?”
“……”
是谁说男生都喜欢温柔的嗓音的,出来受死。
“没必要夹。”
白翊的声音裹着一层笑意,“你本音很好听。”
不自在地摸摸脖子,我随口问,“你怎么还没睡啊。”
“想着女朋友就在同个小区,有点睡不着。”
我没回答,打开水龙头,掩饰紊乱的心跳。
他那边似乎翻了个身,“你是在洗漱吗?”
“嗯。”
“刚看了明天天气,气温要降好几度,记得带件薄外套。”
“嗯。”
“最近没什么好看的电影,下次上新,你选一部我们去看。”
“好。”
“……这么乖?”
冷不丁一句,我扯毛巾的手抖了抖。
那边忽地沉默了,空气陷入寂静。
半晌,白翊轻轻笑开,“怎么办,我有点后悔了。”
“后悔什么?”
“后悔刚刚离开,没有好好亲亲你。现在好了,脑子里都是你在晃悠。”
我拿着手机回到卧室,满心都是热的。
躺上床,小声说,“如果说我也是呢。”
好吧,我是色女我摊牌了。
那边轻叩手机壳两声。
“就当先欠着,明天见面,我要加倍补回来。”
我捂着嘴傻乐。
他轻声开口,似笑非叹,“一想到今晚不止我一个人睡不着,心情突然变得很好。”
“晚安,女朋友。”
挂掉电话,我将头蒙在被子里。
还是止不住一股一股的甜蜜劲儿往大脑里窜。
但愿明天不会迟到,阿门。
23
或许是前一晚的祷告起了作用。
整天我都精神振奋,工作效率连翻三倍。
连同事都调侃我,要么中了彩票,要么遇了桃花。
想起白翊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我头一昂。
“可不是,老大一朵桃花呢。”
谈恋爱会改变人的状态,这话我信了。
一天的指标提前完成,接到白翊电话的时候,我刚出了公司大门。
“女朋友今天有没有想我?”
清润的嗓音从对面传来。
我偏头,在手机上轻敲了两下。
那头柔柔笑开。
“嗯,接收到了。”
“再等十分钟,带你去吃神户龙虾。”
挂断电话,没多久,他又发了条信息过来。
20
盯着眼前不起眼的小饭馆,我皱眉。
这个地方很偏僻,可是……
手机的页面还停在白翊的聊天框里。
--来聚缘饭馆。
这条信息很奇怪,口吻和时间都跟白翊此前的状态对不上。
可是,无论我给他打电话发消息都没有反应。
没办法,我只能先来这。
拿出手机,我再次拨出白翊的号。
意外地,铃声在店里响了起来。
我立刻推门而进,“白翊,你在里——”
身后有动静!
我瞬间警醒,但还是来不及被人击倒。
世界天旋地转。
倒地的那瞬,我看到了一席杏白的裙边。
21
再次醒来,我被关在卫生间的隔间里,后脑阵阵晕眩。
外面有人低声笑笑,叩了叩门。
我一惊,立刻拍门大吼,“萧月,你要干什么!”
门外的人,正是那朵小白花。
当初跟我交换信息的时候,她说她叫萧月。
这肯定不是她的真名。
她又笑了,娇软的声音,此刻听起来却异常阴郁。
“别怕,我只是想跟你玩个游戏。”
“作为白翊的前任,我会对你爱屋及乌的。”
她的话让我头皮发麻,强忍着脑袋不适,我低头看了眼手机。
该死,居然一点信号都没有!
为了拖延时间,我压下心里的恐惧,试探问。
“萧月,我一直想知道,为什么你没有告诉白翊买号的事,为什么要骗他?”
门外安静了。
“……为什么?”
“乔落落,你这种蠢货,老天瞎了眼才会让白翊爱上你,你凭什么可以得到这些?”
“你愚蠢又自以为是,那么多的暗示你都看不懂,明明后来是我陪着他,可他却还只想着你!”
“如果不是意外看到了我照片,我绝对会让他潜移默化地爱上我!”
她像是受了什么刺激,说了很多,听得我十分震惊。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们在游戏里的事?”
萧月顿了下,说了句很奇怪的话。
“所有在网上存在过的东西,都会留下痕迹。”
她的声音逐渐冷静下来。
“只要动两下手指,就可以把你们耍得团团转,这样很有趣,不是吗?”
我突然想起那几通诡异的电话,和白翊发来的信息。
“你在我手机里做了手脚?”
不对,我从来都没有接触过萧月,也没有在网上暴露过自己的私人信息,她是怎么做到的?
思绪一时混乱,我捧着发晕的大脑,沉声问,“你做了什么?”
“呵。”
她冷笑,“你在拖延时间对吗?”
我心头一凛。
“好了,答题时间已到,现在,该玩游戏了。”
门外突然传来奇怪的声音。
“乔落落。”
“听说,你很怕老鼠?”
22
我骤然一僵,立马退到马桶边,警惕的靠着隔间的墙,“你要干什么?”
头顶和门板下的空间都很小,可要塞什么东西进来,却极容易。
“一个人捉迷藏太没意思,我怕你孤单,给你送点朋友。”
萧月的声音很温柔,听在耳朵里,却有种妖冶的诡异感。
“你可千万别乱动哦,它们,可是饿了很久了……”
我眼睁睁看着一堆老鼠从顶上掉落,寒毛一根根竖起。
说不出的恐惧直冲大脑。
“你疯了吗!你这样算犯法了萧月!白翊,白翊会来找我的!”
对,白翊没有在公司门口看到我,他一定会来找我的!
“这个地方有信号干扰仪,你觉得,他能不能找到这儿呢?”
之后,不论我怎么吼叫,外面始终一片寂静。
萧月走时关了灯,这个密闭漆黑的空间里。
除了我,就只有这些龇牙嘶叫的老鼠。
我无助地抱着膝盖,缩在马桶上,身体不住地颤抖。
有两只胆大的想爬上来,被我强忍着昏闷和恐慌,用手机砸了下去。
抬头的瞬间,眼泪爬了满脸。
没有哪一刻,我这么想听到白翊的声音。
白翊……白翊你快点来好不好。
我真的很怕……
23
不知过了多久。
“咚”地一声,门板被踹开。
几束光线射在我身上,伴随女生的惊呼,“落落?!”
我瘫坐在地,头从胳膊里偏了偏,意识尚不清醒。
身边是破碎的手机和数只老鼠的血迹。
被人从地上轻柔抱起的时候,我听到了期盼已久的声音。
猛地抓住他衣袖,“老鼠--有老鼠!咬我!”
那人一下下抚摸我头发,轻哄,“别怕,老鼠已经被赶跑了,不会来咬你了。”
“乖,睡一觉吧,一切有我。”
他的语气极近低柔。
我头痛欲裂,终于,在来人怀里晕了过去。
……
醒来在医院,后脑裹着两层绷带。
幸好伤得不重。
只有林雪,每次来看我时,还忍不住后怕。
“你当时吓死我了落落,一点人气儿都没有的躺在地上,害我几天都没睡好!”
我安慰地拍拍她的手,“让你担心了,白翊呢?”
除了醒来的当天见过他,之后他都没出现过。
“他这几天忙得团团转呢,那个萧凤怡狡猾得很,跑了好几个地方。”
从林雪的口中,我也差不多知道了前因后果。
那个萧月,本名萧凤怡。
她在国外有个做非法程序设计的哥哥。她哥哥用隐藏文件,在我的游戏账号和手机里植入病毒。
白翊发来的信息就是他伪造的。
那天,白翊没有在公司找到我,委托他回国读研的朋友,查我手机最后出现的位置。
几经周折才找到了我。
直到两天后拆绷带,白翊才风尘仆仆地出现在我病房门口。
一进来就说,“萧凤怡已经被抓起来了,国外也在悬赏通缉萧野,他逃不了。”
他语调低沉,一向整洁温文的人下巴冒出来青茬。
我有些心疼地摸摸他的脸,“看看,小脸都瘦了,也不知道吃几顿小龙虾才能补回来。”
白翊眼中的冷意化作柔柔的水光。
偏头,覆上我的手,脸在手心蹭了蹭,“怪我,是我没有处理好这事。”
我摇头,“我只是觉得,这个萧凤怡,有点太偏执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她从小父母离异,奶奶抚养到十岁也去世了。幼年还遭受过霸凌,可能是童年的阴影和父母的抛弃造成了她心理上的扭曲。”
“害怕被丢弃,对感情极度渴望。表面无害,内心阴暗。”
我愣了愣,不知道说什么。
白翊看着我,“落落,我会让她给你道歉的。”
他眼底有片阴影,我却突然打了个寒噤。
想到在那个漆黑逼仄的隔间,我拼命地挥打身上老鼠的画面。
“不用了,她……受到她应有的惩罚就好了。”
我回身,默默收拾东西。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本来对萧凤怡还有些怨恨。现在,我只想好好过好自己的每一天。
与她再无关系就好。
24
“我爸妈先到了,我们上去吧。”
正巧今天是我妈的生日,白家父母都来了。
家楼下,我望着白翊,“我气色还好吧?”
闻言,他俯身看我,一双桃花眼泛着莹润水光。
用手轻捏我的脸,“傻,我都跟伯母说了。你这几天出差,他们不会起疑的。”
“不过——”
他话锋一转,我连忙紧张,“不过什么?”
“我倒是有个很好的提议。”
“你以未来老公的身份将我带回家,冲冲喜。”
“……”
他这话提醒我了,自从那晚答应和他在一起,第二天萧凤怡就找上了我。
直到现在,这事还没跟父母说呢。
不过老公……这家伙真不害臊。
我暗戳戳地上下瞥他。
白翊感受到我耐人寻味的目光,挽唇,一手撩上我发。
“要不是顾及你刚好,我倒不介意把之前欠着的补上——”
我一惊,周围还有邻居熟人呢。
迅速后撤,退开他的手。
白翊这人,就不能让他太灿烂。
我臊着脸,一马当先进了楼道。
“你的提议,暂且保留。”
25
“授课?”
我瞪眼,看着对面的白伯父。
“小翊虽然回了国,但耶鲁校方聘请他作为讲座教授,当然,一年只过去授两三个月的课而已。”
白伯父喝了口酒,看向白翊,目光里满满骄傲。
“两三个月?”
我吸了口气。
“是啊,”王姨也跟着附和,“反正小翊现在也没恋爱,就算是全职几年也没关系。”
“还全职几年?”
我心慌了。
我们才刚恋爱,那边那么多金发碧眼的洋妞,保不准哪个就把他勾引走了,虽然我对白翊有信心,可我对那些大胆奔放的妞没信心啊喂!
我看着白翊,这家伙也执了杯酒,和我爸浅浅碰着。
酒渍的浸润下,他的唇染上点点红缨,一双桃花眸抹了水光,比平时还要潋滟勾人。
一口气瞬间挤上胸口。
“等等。”
我咚地放下筷子,当着所有人的面,牵起白翊的手。
“爸妈,伯父王姨,我和白翊已经在一起了。”
一时间,场面极静。
白翊挑眉望我,嘴角勾一划浅弧,荡人心弦。
好像在说,看吧,就知道你会承认。
“那太好了。”
王姨笑眯眯地看着我,“我就说落落长得像我儿媳,你们今后可要好好相处呀。”
怎么突然觉得,被套路了?
不过--
我想了想,小心翼翼地拉下白翊,“我这样,会不会自私了点,你毕竟刚回国,事业这些都还不算太稳。”
“这么快就替未来老公考虑了?”
“……”
“放心吧,自媒体这块前景还不错。”
他弯眸睨着我,“就算养你,也绰绰有余。”
我一下醍醐灌顶。
倒是忘了,他现在还是一个有着三百万粉的网游UP主。
心收回肚里。
26
事实证明,谁都逃不过真香定律。
酒过三巡。
当把白翊扶到书房的时候,他半睐着眼,一副任人予取予求的模样。
看得我咽了好几下口水。
刚直身,被什么东西一勾,我跌到了白翊身上。
瞪大眼,看着身前人纤密的长睫。
这丫是真喝醉了,还是故意的?
“落落,”
他的手轻扯着领口,指节清削,喉结微滚,“你有没有学过一句话。”
“想做就要去做。”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我一本正经地拿过遥控器,“不可白日宣淫。”
“啪,”灯灭了。
他低声轻笑,一手揽在我后脑,让我贴紧他,薄唇在我耳边呢喃。
“落落,我可爱死你了。”
炙热的呼吸喷在我脖间,若有似无的酒气淡淡萦绕,似乎我也有点醉。
外边静悄悄,屋内温度高。
至于后来发生什么,我也不记得了。
反正,白翊说得没错。
想做就要去做。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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