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跳”是古已有之的讹人骗局,讹的对象,是有歪心思的无聊男性。1928年上海大东书局印行《时调曲谱大全》第四编中有《仙人跳》。歌云:
一个姑娘真波俏,轧个姘头勿入调,会吃会用进账少,专门向人竹杠敲。想出法子真巧妙,暗叫姑娘沿路把人招。碰着一个乡下老,看见姑娘面貌好,心里有点活老老,跟仔姑娘就同跑,三脚两步来走到。姑娘骗说今夜你的运气好,凑巧当家主人出去把账讨,今夜一定不来了。快快你把衣服来脱好,我暂去外面走一遭,回来就好与你结个恩相好。格个乡下老,心里泼泼跳,还道自己真个桃花运来交,就把衣服来脱好。脱仔衣服想困觉,就来一人大声叫,那里来的狗强盗,胆敢闯入房间来胡调,一手提起刀一手拿绳想来吊。旁边姑娘也赶到,一把头发来扭牢,两面耳光叠叠敲。敲得乡下老,打头不应脑,只好双脚来跪倒,求声姑娘把命饶。姑娘开口来问道,你这狗强盗,要把命来讨,不拿银钱出来终勿妙。乡下老,入圈套,无法逃,只好摸出银洋来讨饶。姑娘见有银钱了,装假脱手使他逃。乡下老,拼命跑,跑出外面才知道,这个就叫仙人跳。
此一《仙人跳》,以具体故事,对“乡下老(佬)”起启蒙作用,但是涉嫌歧视,如“心里泼泼跳,还道自己真个桃花运来交,就把衣服来脱好”云云,是讥乡人见色起意,居心不良。此处“仙人跳”,为棍骗行专有名词,徐珂《清稗类钞》卷8《棍骗类》云:
苏、沪有所谓仙人跳者。男女协谋,饰为夫妇(亦有出之正确之夫妇者)。使女子以色为饵,诱其他之男子入室。坐甫定,同谋之男子,若饰为夫也者,猝自外归。见客在,则伪怒,谓欲捉将官里去。客惧,长跽乞恩,不许。括囊金以献,不足。更迫署债券,订期偿还。必满其欲壑,始辱而纵之去。谓之仙人跳,亦谓之曰扎火囤。
《类钞》并说一故事云:
吴江顾某因应试至苏,寓吉利桥畔。其旁有茶肆曰锦凤楼,饭后无事,偶往吃茶,至则坐客满矣。惟屋隅一几,仅有老妪、少妇在焉,无他客。顾往参坐,妪即与之闲话。久之,颇洽。妪曰:“此间无趣。郎如有兴,盍至我家。当烹佳茗以相待。”顾欣然从之。既至,导之登楼。楼上陈设颇精雅。时为道光季年,鸦片烟已盛行矣。榻上烟具存焉,请尝之。顾辞以不惯。妪曰:“偶游戏耳,庸何伤。”命少妇烧烟奉客。顾甫登榻,妪脱其屦,曰:“任意眠坐,无拘束也。老身有事且去。”妪去未久,闻楼下叩门声甚厉,少妇遽起下楼。某疑焉,施从其后以下,伏户后。少妇启门,则有男子三十余人哄然而入,问人在何处。少妇曰:“在楼上。”乃悉登楼。顾乘间逸去。
译成白话,就是以女色设局,诱人上钩,然后由事先安排好的同伙现场捉奸,要挟上钩者以钱财换平安。“仙人跳”这个闹剧中的角色,没有一个好鸟,最可怜的是初入江湖的愣头青,啥也不懂,啥也没做,就折损了钱财,而且留下永远的精神创伤。
这能怪谁呢?怪自己定力不够,见色乱性,也算咎由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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