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回顾:
陈桐也看见了我,微笑着朝我打招呼。
“姜律师,好久不见,前两天我们科长还说起你呢。”
“这是快生了吧,恭喜你了。”
嘴上说着恭喜,可他那张脸看起来却丝毫不见喜色。
我也只是笑笑,见他怀里抱着儿子,不远处还跟着孙银,一副人生赢家模样。
“哪比得上陈检你拜高踩低,平步青云,看来日后一定官运亨通。”
他倒是面不改色,笑笑道:“平步青云不敢当,做个遵纪守法的公民已经很难了,也希望姜律师共勉,千万不要被抓到小辫子才好。”
宋野立马就讽刺道:“陈桐,少在那边阴阳怪气的,你做的那点的事儿自己心里清楚,大家相安无事过了也就算了,你要是再敢出来蹦跶,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我第一次知道宋野还能这么硬气地说狠话。
他如今在我怀孕以后连脏话都不说了,生怕吓到孩子。
陈桐对他还是有几分忌惮的,讪讪闭了嘴,转身离开了。
我拉住他的手,低声道:“姜依依的刑,是不是判重了?”
我思来想去,总觉得一切流程都太快了,她一审死刑,不服上诉,二审维持原判。
这中间,连法援的律师都对这个案子不怎么上心,有种听之任之的感觉。
宋野叹了口气,道:“你也知道这个案子已经是既定事实法案,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判的重与不重,最终结果都是一样的。”
眼下最好的结局就是姜依依表现良好,或者检举有功,缓刑两年最终无期。
但是按照如今的情况来看,她既说不出背后的操控者,又不知道别的细枝末节旁线。
死缓的几率很小。
江面上吹过来一阵冷风,宋野连忙给我披上外套,温声道:“走吧,我们回家。”
回到家阿姨已经做好了饭,奶奶炖了一大锅鸽子汤,用的上好的风干火腿切成丝,散在奶白色的汤面上。
一看就很有食欲。
“明天就是除夕了,奶奶陪你去你母亲的墓前看看吧。”
每年除夕都是我母亲的忌日,尽管不愿意提起,但是奶奶每年依旧会准备好元宝蜡烛香。
她絮絮叨叨,道:“阿宴,你可千万别怪奶奶多事儿。”
“你父母都不在身边了,有时候难免想念亲人,奶奶多替你记挂着点儿,也是希望他们在天有灵能多保佑你。”
我看着篮子里叠得整整齐齐的元宝,这都是老太太连夜赶制起来的。
霖州的习俗里,每年忌日都要给死去的亲人烧元宝,希望他们能在另外一个世界里有钱花。
我往年都是买的,这两年用的是奶奶亲手叠起来的。
老人家福寿绵延,叠的元宝也是有灵气的。
她陪着我去了南郊墓地,到的时候我忽然发现墓碑前有散落的烟灰。
很明显,有人提前来祭奠过了。
一摸石板,还带着余温,那人应该刚走不久。
这么多年来除了我之外,霖州没有任何亲戚来祭奠过母亲,为何偏偏今年除夕有人出现在这里?
奶奶疑惑道:“会不会是周林山的族亲来了霖州?”
我摇摇头,道:“不会的,我母亲在周林山已经没有族亲了。”
况且那里这些年人口失踪严重,根本不会有人还记得我母亲。
奶奶将元宝拿出来,温声道:“许是你母亲的故交或者朋友路过,来祭奠一下,你别多想了。”
我点了点头,将石板前的灰尘扫尽,然后点了三炷香。
我在心底默默道:妈,我很快自己也要成为母亲了,我很幸运碰到了一个很好的男人,希望你在天有灵能保佑我的孩子顺利降生。
别无所求,惟愿安康。
奶奶陪我烧完了纸,我扶着肚子在墓碑前磕了三个头。
起身的时候发现宋野来了,他站在南郊墓地的台阶下,因为来得匆忙,身上的警服还没换下。
夕阳韫色之下,黄昏余光给他整个人镀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他三步并两步朝朝我跑过来,气喘吁吁地跑到我面前,从怀中捧出一个热腾腾的烤红薯。
那一瞬间,我忽然意识到,人这一生遇到过的好看之人犹如过江之鲫,可为此心动的却很少,你或许可以在别人的骨架上描摹出爱人的模样。
可唯独描绘不出这一刻为此动心的感觉。
我有无数次的爱意倾覆,或许只因一个转身,又或许只因一句话。
只有那一日径山寺求平安符的菩萨知道,我有多爱这个男人。
“快,趁热吃,我刚买的。”
他下了班,在市局门口买了这个烤红薯,一路马不停蹄开车过来。
我尝了一口。
“很甜。”
奶奶笑笑道:“真是傻人有傻福,只送个烤红薯就把阿宴追到手了。”
离开南郊墓地,车子开出墓园,我下意识朝车后望去。
发现不远处站着一个黑边帽子的女人,对方的帽子很大遮住了大半张脸,但是能看出来是个身材窈窕的中年女人。
她站在墓园门口,手里提着一个用来祭拜供奉的竹篮子,里头是未烧完的元宝蜡烛。
看起来,她也是除夕夜来祭拜亲人的。
我收回目光,听宋野在一旁安排孩子的满月酒去哪儿办。
操心跟个老妈子一样。
“还有我们的婚礼,你想怎么操办?”
他盘算了一下:“等出了月子就是四月了,到时候天气暖和了,到哪里办都行。”
我对这些事情并不上心,敷衍了几句打住了他绵延不绝的话头。
再说下去,我俩百年之后埋哪他都该想好了。
回到家吃了顿团圆饭,临江边上早已是烟花四起,灯火通明的江岸边挤满了跨年的男男女女。
我坐在二楼的阳台上,闭上眼睛对着烟花许了个愿。
许愿来年一切顺遂,万事无虞。
再睁开眼的时候,眼前多了一条钻石项链。
将近五克拉的全美方钻,钻石的净度很高,几乎不含任何杂质。
做工和镶边工艺都是一流的,又是普普通通的简约款式,日常戴也不会太过夸张。
宋野已经送过我很多珠宝首饰了,审美和品味确实在逐步升级。
“时间匆忙,来不及挑别的了,新年快乐,姜宴。”
话音刚落,我头顶就炸开了一朵硕大的烟花。
五彩斑斓的光泽自黑暗深处绽放,照亮了大片的天空。
他眼眸深处流光四溢,像是整个银河系都尽收眼底。
我仰起脖子吻住了他的唇。
“新年快乐,宋野。”
这是我们的第一年,他已经送给了我太多无法用言语替代的爱。
这仿佛是老天爷因为前半生的苦难,赠予我的一张补偿券,让我余生拥有了一段无与伦比的爱情。
“送你的礼物我放在柜子里了。”
一套崭新的定制西装,年前就定好了,我几乎跑遍了整个霖州的私人定制手工西装店,为他订了一整套体裁合身的西装。
衬衫的领口我让师傅用金线绣了一只鸽子。
希望他无论走多远,都记得回家的路。
宋野是个在穿着上不甚讲究的人,换上西装后整个人都贵了一个档次。
“你怎么知道我的尺码?”
我替他解好领带,道:“趁你晚上睡觉偷偷量的。”
“真的假的?我睡得有这么标准吗?”
真是个傻子,说什么都信。
他一个人在镜子面前欣赏了好久,忽然转过头对我说:“我仿佛能看到我穿着西装,在我们的婚礼上宣誓的画面了。”
他是天生的衣服架子,腰窄肩宽,穿衣很有型,尤其是西装。
如果不是因为经常穿得像个修空调的,我想应该有很多女孩子会对他动心。
“看来你已经准备好娶我了,宋先生。”
他眼神中荡漾着笑意,清了清嗓子,道:“所以你应该也已经准备好嫁给我了吧,宋太太。”
宋野替我带上项链,在卧室暖黄色的灯光下,一切都显得那么温馨。
他是我提笔写不了的绝句,如林间松风,如雪月初霁。
如这霖州江畔四起的烟花,在夜的光华处绽放,在黑暗的余温中照亮冗长的梦。
我想,我会爱他一辈子,如同爱惜自己的生命一般。
窗外的烟花还在继续,明灭的光透过玻璃照进来,我在一片喧闹中沉沉睡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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